黑土地采风之四〇王者的悲哀
这是你吗?东北虎。
你威风凛凛的雄姿呢?你震慑天地的咆哮呢?你疾如闪电的身影呢?你的凶猛,你的勇敢,你的……,我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一群百兽之王,面对一只小牛犊,居然无可奈何,最后,懒洋洋地躺在一旁,等着林园的工作人员将咬死的牛犊一块块地切开,然后喂到你的口中。你怎么啦,东北虎?是安逸的生活改变了你,还是你习惯了不劳而食?
当我一脚踏进东北虎林园的时候,更多的是一种悲哀。错落在哈尔滨新区的东北虎林园是目前我国最大的东北虎野生动物园,园里生活着300多只大小不一的东北虎,并且还逐年在增长。按理说,这个林园里应充满了野性,充满了虎威,然而,这些兽中之王们生活在这样安逸的环境,习惯了被人参观,习惯了被人宠着,见了游览车和车内的游人,没有丝毫的不安和恐惧,它们追着车子,为游人做出各种动作,期望得到游人的一点可怜的施舍,然后,心满意足地走到一边,安心享受自己的战利品。
虎啊,看着你在一旁贪婪地吃着人类送给你的食物,我的心再一次为你的堕落感到痛惜。一山难容二虎,不喜群居的你,居然心安理得地过起了群居生活。瞧,你过得多么快活啊,一起嬉戏,一起捕食,一起休息,一起散步。你是不是越来越胆小了,以至于丢掉了你独来独往、四处游荡的个性,非得要许许多多的老虎在一起壮胆?莫非你真要放弃王位而心甘情愿地当个富家翁?
是的,林园里的东北虎变得温驯多了,没有了凶狠的嘶咬,没有了震慑百兽的怒吼,缺乏了那种一统丛林的雄心,面对象兔子一类的动物,你居然也要费上吃奶之力去捕食。我真担心,有朝一日你改变习属而去吃草,变成一只披着虎皮的绵羊。
在林园里,偶尔也看到几处铁笼里分别关着几只燥动不安的老虎,导游说,那里的老虎野性还没完全消除,怕它攻击的行为,先关一阶段,等它的野性消失了再放出来。啊,原来你的虎威是这样被扼杀了的。在关压你的铁丝网内,我看到了夹杂着许多虎毛,那可是你曾反抗过的痕迹?你不停地围着铁丝网来回走着,虎视眈眈地注视着外面的一切,当铁笼外面有人向你丢去一只鸡的时候,你本能地朝前扑了过去,然而坚硬的铁丝网将你撞得头破血流。最后,你累了,累得再也没有力气拼死力争了,于是,你也就获得了自由,你也就变得平庸了起来。
我努力去寻找着虎的威武,然而,偌大的一个东北虎林园,300多只东北虎却无一不是令我失望而归。我后悔不该来到东北虎林园,不该看到你落迫的窘态。一个王者就这样陨落了,最后成了供人娱乐,供人观赏的工具。
据说,在我国真正野生的东北虎已不足二十只,但我为这二十只虎致敬,毕竟,它们才是真正的王者;我又为这二十只虎担心,因为这个王者也正在逐渐走向灭亡。我怀着一种矛盾的心态不停地诘问自己,人类建造东北虎林园,是在保护虎吗,是的,因为它们的数量在不断增加,然而,虎性呢?如果没有了虎性,数量的增加又能说明什么呢?
在离开林园时,我再次回头看了一眼那被关在铁笼中的老虎,我仿佛听到了那只老虎发出了一声长长的虎啸,然而,在这虎啸里却含有太多的无奈和无助,是那么苍白无力,是那么的低啭哀愁。
想着想着,我的心随之一紧,一滴眼泪滴落在了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