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小记之七● 圣山寻踪
“东胜神洲,海外有一国土,名曰傲来国。国近大海,海中有一座名山,唤为花果山。”吴承恩笔下的东胜神洲、傲来国、花果山据说就在如今连云港市的云台山中。
想登上花果山还真得费一番功夫,山不高,但汽车在蜿蜒的山路上足足行驶了半个多小时。身临山中,随处可见千年古木、潺潺流水、嶙峋怪石、奇花野果,漫步花果山的山涧小道,思绪随着微微清风漂荡。我在寻找什么?是先人失落的梦吗?抑或圣山中孙大圣遗落的仙踪?可叹云台山,多少文人墨客为你抛弃功名,忘却利禄,寡欲中看破纷繁人世,遁入空门。文学大家苏东坡在游云台山时一首“郁郁苍梧海上山,蓬莱方丈有无间。旧闻草木皆仙药,欲弃妻孥守世寰。”的绝句,就流露出抛弃家舍的想法。
吴承恩是来寻仙觅踪的么?我不敢妄加推断,但我知道,因你的存在,那些求仙问道,妄想长生不老之人络绎不绝,虔诚而入。更有那些王侯将相为你卑躬屈膝,顶礼膜拜,乞求生命永存,最后,落得个贻笑大方,千古流传。
自诩功绩盖过三皇五帝的秦始皇以其矛盾的心理,表达了对仙山的向往。一方面他为自己大兴土木,大造陵墓,另一方面为求得长生不老,他又不惜云游四海,广求仙术。史书上记载他最后一次求仙就是来到了云台山中,然而术士说他与仙无缘的话语让这位暴君大失所望,于是,抱憾而归的秦始皇走到河南商丘,一命呜呼,终于去了西方极乐世界。成就了大汉帝国的汉武帝则更是对求仙乐此不疲,尽管那些号称长生不老的术士被他杀了一个又一个,但他对长生之术仍然深信不疑,结果,到了最后,派到云台山的术士则是一去不回,临死,他还为没能找到神仙而不能瞑目。梁武帝、唐玄宗、宋徽宗等,一个个为求长生之道,不惜大动干戈,大兴土木,就是跟吴承恩同一时代的嘉靖皇帝,也是屡屡派人前去云台山寻找圣仙,即使是无功而返,也要抓几个云台山的术士来为他提炼仙丹。
永不满足是一切欲望之源,当你真的拥有了世界,拥有了一切的时候,这时的你还想拥有什么呢?追求长生不老不就是你最后的一丝欲望吗?
水帘洞是花果山的品牌,凝视水帘洞,虽不似吴老先生笔下那么富丽堂皇,艳丽无比,但也是小巧玲珑,优雅别致。一股瀑布飞泉,恰似一张帷幔挂在洞口之中,泉水沿着山间小涧,缓缓流向大海,当然,是黄海,而不是吴老先生笔下的东海。走进水帘洞中,阵阵凉气袭来,给人一股清新、凉爽的感觉。
驻足猴苑,原以为花果山的猴子是人工圈养的,然而,当我走在山间小道上,不停遭到猴子的骚扰时,或每每在悬崖峭壁上,树丛间,看到猴子一闪一闪的身影时,我的心不禁一颤,这些野性难改的精灵,莫不是桀骜不驯的齐天大圣的化身?花果山是一座平凡的山,但因有了这些野猴,才多了一份灵气和野性,而这些野猴也因花果山沾了一份灵性和仙气。
花果山上海拔625米的玉女峰是云台山脉中的最高峰,也是江苏省内的最高峰。然而,山不在高,有仙则灵。站在玉女峰上,遥望远处,山峰笼罩在云海之中,忽隐忽现,忽明忽暗;苍茫大地,斑斑点点,脚下雾气腾腾,自己犹如腾云驾雾般遨游天宫,天上人间,此情此景,心如止水,忘却了所有烦恼,抛弃了所有私欲。此时,我想,沉浸在花果山,这样的胜境,享乐天地所赋,凡人也如仙如圣了。